愿保兹善,千载为常。

【五夏五】我偶尔会忘记你能跑多快

Summary: 说不上有CP。


  今天东京天气不错,我在天台看书。

  

  晾晒的被单在风中鼓成风帆,美美子蹲坐腿边看蚂蚁搬运草籽。菜菜子把我头发披散下来,一下一下慢慢梳着。她最近新染了头发,把发根漂得更浅,因此费了许多功夫研究护理方法,此刻决定在我身上做实验。她们能为我做的不多,自从发现这桩职责后便乐此不疲。女孩们提起你,五条悟,问你是什么人,问你是否很厉害。后者不必多说,多年前你就已经是当仁不让的最强,而前者,我犹豫了,又或者没有。最后还是回答她们,是我以前的好朋友。


  原谅我,悟,除此之外,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你。


  菜菜子和美美子正处于易感的高中时期。向她们吐露这一点,一定会迎来新一轮的刨根问底。毕竟好朋友应该黏在一起,拍大头贴,一起写作业,分享手机桌面和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周末约去竹下路吃可丽饼。虽然我们已经快要而立,但想到你十年来对甜食一如既往的依赖和对血糖指数毫无敬意的忽视,应该依旧会挨家挨户拜访东京所有新开张的甜品。你仍保持着旧习惯,而我选择缺席。所以我向她们解释,说我们吵架了,然后再也没见面。


  她们问,夏油大人为什么不追呢。


  其实走的是我,但这样说好像把自己置于一个非常情绪化的境地,因此我只是笑了笑,说,你们不知道他能跑多快。


  高三的夏天你开始拉着我和硝子做游戏,其实就是无下限咒术临床测试,但你坚持声称这是充满探索与乐趣的同窗团建,和打魁地奇差不多——对,你已经可以娴熟使用这本以15岁高龄才发现的经典读物里若干魔法术语——你是那个圆形球框,我和硝子则扮演将投掷鬼飞球的追球手。我们的进攻当然都被你周身那层忠心耿耿,滴水不漏的守门员一一化解,你一脸兴奋地向我们解释术式原理,很抱歉我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像你说的“凉面吃多了”的模样。


  世间应当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逃离你的掌心,如果出现我踪迹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弹指间让它灰飞烟灭,但你没有,你总是姗姗来迟。我不觉得这是因为盘星教主狡猾的名声在外,因此总能从你手中脱身。存在比被抹杀或许更有价值,它们梭巡,洄游,鳞片根部裹藏可能性,再度回到你身边,这件事原本应该用来形容春日携带花粉的毛绒动物,或者是给我带回喜久福的你。说到底,我们仍在玩十七岁那个游戏,只不过你成了扔球的那个人,而我则抱着球框,站在湖面以下水草丰茂的另一个世界,看着你。


  向反方向前进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细算,我们刀刃相向的时间早就超过并肩作战那些年头了。我认为你不应该像是提起旧友一样提起我,衬得我们仿佛三只蜡人一般被锁教室窗外那座的佛塔里,捻一根灯芯慢慢烧,真心假意都融化,再也分不开。


  我偶尔会忘记你能跑多快。其实十七岁的时候你就能几个起落间从东京郊外的校舍来到新宿街头,像是乘着硝子那通电话的信号,飞到我对面的人群中。那是一个危险的举动,悟,陪你练习的我很清楚。但当时我没有什么立场责备你,我知道你是来找我的,否则我没有必要背着一张通缉令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和硝子打招呼。


  我做了正确的事,这是我的决定,但伤害了你,这非我所愿。


  我们吵过、打过很多架,那是最后一场,后来两次见面就比较平淡,从对话的时长来看,甚至不应在记忆中留下太多痕迹。我们只是像所有圆滑的成年人一样站在对立的山岗上侃侃而谈——好吧,可能只有我,你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绑着你那可笑的眼罩,挡在我和你心爱的学生之间。那个男孩很年轻,看起来甚至十分怯懦,能被诅咒女王依附想来是时也运也。


  但他回护禅院家那个废物同侪的样子,让我想起旧事。咒术高专可能未经允许给所有学生下了束缚,这便能解释一个两个明明早已分道扬镳却总是藕断丝连,仿佛总有一天要把命悬在麻绳上交到对方手心,连带着一份诅咒,好让留下来的人品尝这份早逝又迟来的苦果。


  到底是你的学生,即使没有受过太多训练也极具天资,我们打得有来有回,在拆掉半个高专之后落在训练场边的石板路上。很难说这份强拆里没有一点恣意破坏的畅快,砖红的墙漆比起十年前要更剥落,上次下战帖时没有能够抽出时间四处逛逛,今天也算如愿。不过悟,我必须要指出,乙骨君为了解开咒力束缚,竟然能坦荡地欺骗对方这是纯洁的爱情,还在我面前上演一吻定情,实在是未来可期。年纪轻轻就这样巧言令色玩弄女人的心,要不是局势紧张,我差点笑出来。


  拿少年人天真的情感掷向成年人精巧、缜密、一丝不苟的算计是愚者的行为,我们碰过壁,教训很惨痛,饶是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我想你也是。


  不过诅咒女王很吃这套,暴涨的咒力中,战斗以我的落败告终。


  这次的故地重游比想象得深入,站在高专狭窄的紧急通道中,我伸手摸了一下石砖的缝隙。咒高招生困难,这点至今未能改善,常年人丁凋敝,肄业生如我十分理解。但十年过去,总会有几个学生也爱走这条路吧,因为这是逃课前往市中心最隐秘也最短的路径,唯一的坏处是非紧急不开放,违者重罚。虽然出门还要搭乘一个小时电车,这条狭长的小巷对我们来说,却仿佛花花世界招手。你过去被关在家里听老头授课,又不允许吃高油高糖垃圾食品,没打过电子游戏,而我则从郊野来到另一个好歹是东京的郊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一生中唯一吃的闷亏是认识了你。以上种种,直接导致了我们抄小路的频率比前辈高得多,这点可以从班主任格外漆黑的脸色推断得出。你在夜蛾的说教中诡辩,说这座学校招入的惯走正门的人应当两只手就数得过来,请他不要小题大做。


  结果当然是被狠狠责罚了。你很不服气,顺走夜蛾用来为咒骸雕花的开料刀,在又一次出逃时插在了砖头底部的老鼠洞里,完了拍拍手上尘土,纨绔道,有本事就请老师自己来找吧。


  石砖间的泥土松动,带出两根野草。我看着手里已经蒙上青苔的小小咒具,突然有点想笑。


  悟,我小时候经常会在公寓附近的公园操场上打迷你棒球,我投,同学接。你没有上过公立小学,不知道小朋友放学后会在一起玩。我力气大,有一颗棒球打飞之后怎么也找不到,簇新的棒球套组从此只剩下孤零零一根球棒与一只手套,为此我担惊受怕许久,好在家中长辈并没有责怪。后来,十七岁那年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回去过一次,从父母住处走出来时正是黄昏。公园适逢市政美化,正在拆迁,秋千不见了,那棵树也长到需要三个孩子合抱的程度。工人说锯开时,发现年轮中夹着一枚棒球,已经被树干紧紧吞噬在躯壳里。原来我童年丢的棒球在这里。没有被找到,也没有人拿走。


  就像这把刀一样。


  前方传来细碎的脚步,你这次倒是没有缠那个滑稽的绷带,眼睛没怎么变,看我的样子像看一个敌人。当年怎么没有追,现在再问已经有些过时,于是我问,怎么来得这样迟。我明明记得你跑得很快,很快。


  (完)


   片尾曲 

  ilid kaolo《结实累累的稻穗》

  “南风徐徐地吹,是母亲要抚小孩入睡。不要哭啊孩子,不要怕啊孩子,看那稻子,转眼就结实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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