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斯堪的纳维亚地区关于人鱼的瑞典民谣
*寓言故事,平铺直叙的讲述,对话非常不现代,很神神叨叨OOC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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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受男性人鱼诱哄,被拉入异端的海浪之中,抹去陆地生活的记忆,与他在海底组建了家庭。十年后,她听见海面上教堂的钟声,浮出水面之时,回想起了作为人类在家庭中的种种,想起了她哥哥曾在窗花明亮、斑斓的日光下弹奏管风琴的场景,以及年幼的自己坐在他怀中,请求他帮忙踩住踏板,好让自己能够专心触摸琴键的往事。养母将她指责为“引诱长子堕落的魔鬼”,并将她许配给了世交家族的同龄男性。她向远征而归的兄长剖白心意,而对方的沉默点燃了那将她鲜花般命运焚烧殆尽的火焰,只有黑色的滔浪能够将其浇熄。
少女恳求人鱼准许她回去探望家人,眼泪的温度在海水中很快消散。人鱼答应了,给了她一天时间,她要在黄昏时分的钟声响起前回到这里,如果肉体未至,她的灵魂将牵引她的归来。他相信十年的时间已经令这个女人永远属于自己,属于碧蓝的洋流之下。
那是一个周日,她自海中升起,记忆中的老宅入住了新的房客,城中曾如雷贯耳的姓氏早已式微,人们躲避着这个衣衫褴褛,披挂着水草与贝壳的女人。她找寻一日,乌金已是西沉,一无所获之际,神圣轻缓的旋律自紫藤花开的小径深处传来,指引着她踏入了过去家人礼拜的教堂。
曾经看顾她的少年已成长为了身量伟岸的男人,穿着神父的黑色长袍,仍坐在那张对于如今的他而言有些窄小的琴凳上。他在这里坐断几个春天? 又坐熟多少夏日? 她没有答案,因为自己已经离开太久、太久。少女——如今已经是年轻的女人了,走近他,在左侧的凳脚上,看见了自己年少时顽皮刻下的印记,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
“我听见了教堂的钟声。”她轻轻开口。
“这大钟每日都会敲响。”他回答。
“只有这一次穿行至我所在之地。”
“那一定是很深、很深的地底。”
“它遥远得超乎任何寓言。”
“你为何来此。”
“你的琴声指引了我的道路。”
男人回过头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坚毅中含混着脆弱与愤怒,是被抛下又因为无处可去,只能在原地无望等待的人,才会拥有的面容。金色的灰尘在他们中间飘荡。黄昏已至,瑰丽的霞光将他们簇拥在环形的窗花中,犹如伊甸园的蔷薇在夏日盛开。
“那是道路,而非起因。你为何来此。”
“我来祈祷。”
“祈祷什么。”
“祈祷少年的沉默之后藏着一个答案。”
“关于什么。”
她美丽的眼中涌上泪水,“关于爱。”
“我想你已经知晓。”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不知道,哥哥。”她说道,“正因如此,我向你求援。”
“你已经拥有了我的过去,我的当下,我的未来——即使你不再出现,也必将属于你。我在属于上帝之前已经将我的一生献给了你,这意味着我将永远无法前往天堂,回到父亲的怀抱。这是我弄丢你的惩罚。”他微笑了一下,“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话。”
她仍站在原地。
“你还要祈祷吗。”向我这个无主之人。
“是的。”
“告诉我吧,亲爱的妹妹,你想要祈祷什么。”
最后一丝光明掩入黑暗,她望向兄长背后的天色,只看见那一点太阳的残影如同冠冕向海洋深处坠落。许诺的时间迫近了,海面升起了新的太阳——那将她引入潮浪的,能够在水底长明不灭的火焰,正在召唤她的灵魂。
“我祈祷神的恩慈,让我留在你身边。”
巍峨天使吹响号角,为她降下福音,将即将前来寻找她的人鱼挡在了教堂之外。仁慈的上帝谛听了信徒的恳求,使他们重聚,使他们注视,给予他们彼此折磨的漫长时间,去体会离开伊甸园后爱而不得的痛苦,直到死亡将他们再度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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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再饥、不再渴,日头和炎热必不会灼伤他们,因为宝座中的羔羊必牧养他们,领他们到生命水的泉源,神也必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
民谣来源:Agnete and the Merman